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——3月的第1天，动荡中的巴萨再遭突袭，但这次不是球场上的挫败和债主的催逼，而是警方的上门。
去年辞职的前主席巴托梅乌，因涉嫌“公关门”被带走调查，多位前高层也被带走问话。
巴托梅乌被司法介入调查，并不出人意表，其任期内巴萨欠了多少糊涂账、吃了多少哑巴亏，也将伴随调查逐渐浮出水面。
然而，巴萨缺少监督的高层与运行机制的缺陷，注定了巴托梅乌式的人物不但过去有、现在有，将来也一定还有。
记者聚集在巴萨俱乐部办公室门外。
山雨已来，清算开始
自从去年10月28日与董事会成员宣布集体辞职后，巴托梅乌被司法传讯，似乎只是时间问题。
一方面，巴萨今年初财报中披露的巨额贷款，多半来自于“大熊”任内；另一方面，2月初合同条款被全数起底的梅西，将连同巴托梅乌在内的多位前高管告上了法庭。
考虑到前巴萨主席与巴萨队长的积怨之深，两位头面人物的再度斗法，也掀起了清算前主席的序幕。
3月1日，加泰警方突袭诺坎普办公室，不但将彼时尚处家中的巴托梅乌带走，其任内的亲信、前前总经理格劳、法务负责人邦蒂和前主席顾问马斯费雷尔，也全部被警方带走问话。显然，此次突袭绝非临时起意，而是充分准备后的“一锅端”。
巴萨即将展开新一轮主席大选。
去年2月，塞尔电台曾披露巴萨雇佣网络水军，诋毁主席候选人和部分球员的情况——包括梅西、皮克在内的巴萨众球员，瓜迪奥拉、普约尔等球队功勋，拉波尔塔和丰特等主席候选人，都受到了这些匿名账号的有组织无端攻击。
而此前，由于在访谈中公开批评梅西等人，巴萨转会事务的实际负责人阿比达尔引咎辞职，俱乐部内乱也就此公诸于众……
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，为了积极“自黑”，巴萨高层付给公关公司I3 Ventures每年100万欧元的费用，相当于该公司同类业务市场报价的6倍——为了逃脱俱乐部的财务条款，涉案人员还将这100万欧元分期支付，着实“用心良苦”。
然而，纸里包不住火，巴萨五个部门平均分摊的该笔费用，因其中一个部门拒绝支付，最终被媒体曝光。
根据塞尔电台曝光的双方邮件来往显示，最早该公司的发帖，恰恰始于2019年欧冠半决赛巴萨在安菲尔德的4球溃败。
超过1亿欧元签下格里兹曼，也成了巴托梅乌的罪状之一。
经济犯罪，巴萨传统？
被警方带走的当日，在警局度过了8个多小时的巴托梅乌，选择一言不发。而此前担任高层律师的蓬蒂表示，包括“大熊”在内，被警方带走的高层们“没有什么可以隐瞒，也没有被传唤出庭。”
一直和巴托梅乌站在同一阵线、被认为是队史最差主席之一的加斯帕特，则力挺后辈：“他没有做错什么，问心无愧，他只要按照警方要求澄清自己。作为朋友，我坚信他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然而，保持着在任时一向自信的巴托梅乌，此次恐怕未必能全身而退。
据警方透露，此次搜查和拘捕是针对“经济犯罪”。而和梅西关系亲密，曾为他撰写个人传记的名记巴拉格则透露，“大熊”被捕，实则因涉嫌洗钱、腐败以及管理不当——去年巴萨副主席鲁松辞职时，也公开表示高层中有人以权谋私。
尽管对外始终标榜“不只是一家俱乐部”，但在高层因经济犯罪锒铛入狱方面，巴萨也是豪门中绝无仅有的一家。
新世纪以来，巴萨已经先后有2位前主席身陷囹圄：请来克鲁伊夫，缔造“梦之队”并令巴萨首夺欧冠的功勋主席努涅斯，就在2011年7月因被指控贿赂税务检察员而被捕，后被巴塞罗那地区法庭判处有期徒刑六年。
罗塞尔（左）和巴托梅乌。
球迷们更加熟悉的，则是巴托梅乌的前任兼上司罗塞尔。
作为巴萨“梦二”早期实际意义上的财务掌权人，2010年赢得大选的罗塞尔，4年任内非但见证了“梦三”解体的全过程，更被指控在多桩转会交易中洗钱，最终因为“黑金案”引咎辞职。
之后也遭到加泰警方逮捕，并因涉嫌洗钱和商业诈骗被拘留了超过600天。
当然，现在定论巴托梅乌锒铛入狱，显然为时过早。但仅以巴托梅乌任内诸多反常操作而言，警方取证和突破的难度并不高。
球市上，去年夏天皮亚尼奇的阿图尔的“做账交易”，埃默松、马特乌斯等巴西小将转会费皆未对外公布；2017年就已经转会巴黎的内马尔，至今和巴萨未结清的各项费用还时常对簿公堂……
这些糊涂账，无一例外都发生在巴托梅乌任内。
巴托梅乌治下，巴萨也曾拿下“三冠王”。
直系血缘，加泰认同
球迷们不会忘记，2014年临时接手罗塞尔留下烂摊子的，正是此前寂寂无名的巴托梅乌。
仅有巴萨篮球队执政履历的他，却在代管任内表现出与名气不符的实干精神，球队不但顶住动荡重夺三冠王，还让“大熊”本人2015年提前举行大选，并击败拉波尔塔成功转正。
电视辩论时，巴托梅乌的发言掷地有声：“我们的球队赢取了能拿到的一切荣誉，而拉波尔塔的竞选提纲里什么也没有。”
然而，胜利和荣誉来得如此容易，如此之快，让一度小心翼翼的巴托梅乌迅速头脑发热，经营策略愈发激进，甚至越界。
为维系“高周转”，巴托梅乌将融资生钱发挥到了极致，除去将加泰本地士绅大规模纳入董事会和主席团，造成愈发臃肿、态度不一的高层之外，多笔巨额贷款更成了巴氏任内的显著标志。
比起胸前广告、训练服乃至袖口赞助商的无孔不入，向高盛等多家巨头举债，更让巴萨驶入了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的单行道。
上任之初，与罗塞尔划清界限，声称要清理前任积弊的巴托梅乌，一度曾是“屠龙”的英雄，但伴随着权力膨胀，日渐成为人人厌憎的恶龙本龙。
巴萨官方律师解答媒体疑问。
遗憾的是，对比均曾锒铛入狱的努涅斯和罗塞尔，巴托梅乌从英雄到狗熊，又何尝不是巴萨会员制体系的“杰作”？
常年囿于“直系血缘、加泰认同”的小圈子、缺少外部有效监管的巴萨高层，但凡得势必然日渐做大——绝对的全力自然滋生绝对的腐败，尤其在巴萨会员制不追求账目盈利的原则下，疯狂花钱几乎是唯一的最优解。
可以说，赶上了巴萨最景气年份的巴托梅乌，不过是做了正常人的正常决策。
纵观巴萨历代主席，除去委实烂泥扶不上墙的加斯帕特等人，哪个不是专权多年，生杀予夺？如今大有希望胜选的拉波尔塔，当年又何尝没干过一言堂？
一个巴托梅乌的倒下，何尝不是新一个巴托梅乌站起来的前奏？
作者：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杨健/仰卧撑足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