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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径领跑是什么意思( 残奥冠军和她的领跑员:牵引绳一拉就感知状态,建立信任最难)

田径 发布时间: 龟兔体育 归档

残奥会运动员的分级中,T11指的是参加径赛和跳跃项目的残障等级最高的盲人运动员,她们比赛时需要戴着眼罩,由领跑员陪伴进入赛场,各自占据一条跑道。临近终点时,领跑员要减速,由运动员先只身越过。

他们保持着一致的节奏和方向,一条间距十公分的橡胶牵引绳把两个人的手腕紧紧连接,徐冬林把它称为“眼睛、信任,战士的枪”。想要达到奔跑的最高境界,必须有高度的信任和默契,这曾经是徐冬林和刘翠青面对的最大难题。

文 | 邹帅

编辑 | 毛翊君

艰难

56秒25,金牌,破纪录,出人意料。徐冬林甚至觉得,当时根本不具备这种实力。在过去一年的400米训练中,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快过。

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,在两个人负伤之前,他们早已达到这个速度。“记录随便破,肯定不止这么一点。”徐冬林心情复杂。

他是坐着轮椅到东京的。教练一路推着他,进了奥运村后,平日里去餐厅吃饭,去场地比赛,都要避免走路。2020年8月,因为膝盖半月板撕裂,徐冬林进了手术室,术后的效果算不上好,膝盖处一直有积液渗出,动得越多,积液就增加得越快。除非完全不训练,炎症才会慢慢消退。

积液堆在膝盖里面,徐冬林要去医疗所抽出来,每次四五十毫升,然后打上一针封闭针控制炎症。最开始一管封闭针可以起效十几天,后来变成7天,5天,直到医生禁止他再打下去,否则软骨会软化。尽管如此,到达东京后,徐冬林还是又去抽了两次。

从手术完到今年3月,大半年的时间里,徐冬林只能做一些力量练习,防止肌肉萎缩,由另一位队友带着刘翠青训练。两个人的默契和信任已经积累了8年,突然更换领跑员,跑步的动作和技法都不太一样,虽然不会摔倒,但小的伤病在不经意间慢慢积累。

每个人都只在心里着急,怕给徐冬林压力。等到他归来,带着刘翠青开始进行高强度训练冲刺时,刘翠青之前的伤病完全被诱发,坐骨结节剧痛难忍,压根无法站着训练。

离比赛还有几个月,但刘翠青跑不了了。徐冬林想了很多办法,最后改成在水里训练,在游泳池、自行车上做体能,持续了一个多月后,刘翠青终于有所康复。

半个月后,她旧伤又复发,但出征在即,已经没有时间再调整。一个封闭针打下去,他们就要去东京了。

五年前,刘翠青在徐冬林的陪伴下来到里约,第一次参加残奥会。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,两个人都没有伤病,意气风发,抱着一股誓夺金牌的冲劲儿,最终拿下两金一银一铜的成绩。

再次来到赛场,谈不上紧张,但也没有多少把握。伤痛不可逆,而体力更好的年轻运动员总会再出现,这是运动场上不变的残酷。

刘翠青和徐冬林出战2020东京残奥会田径女子200米T11级半决赛。图源东方IC

没有人要求他们一定要拿冠军,刘翠青更关心徐冬林的腿,怕强行上场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。但如果放弃,徐冬林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,他说:“没事,我会把握好节奏。”

两个人都在忍痛奔跑,做过手术的徐冬林更严重。之前因为护膝力度不够,每次落地时支撑不起来,会有一个瞬间的停顿,节奏被打乱。400米决赛之前,徐冬林找到队医,打了一层紧紧的绷带,终于敢更用力去跑。

9月4日的200米决赛,是这次赛程4个项目11场中的最后一场。前一天,他们早上6点出门,直到晚上7点多才完成当日的第三场比赛,体力已经在漫长的过程中消耗尽,伤病加重,身体和心理的压力都达到顶峰,没有人知道第二天会是怎样。

站在决赛场上,两个人看起来和过去没有区别,徐冬林喊:“加油,翠青!”然后互相击掌。他绕到身后,为刘翠青摆好起跑器,拍一拍肩膀,示意她马上就要开跑。枪声响起,他们迅速弹起,速度,节奏都完美贴合,那根十公分长的牵引绳把两人连在一起。

没有一句言语交流,信息都靠绳子传递。弯道上,徐冬林把手臂往刘翠青处倾斜,直道来临,他的手臂朝正方向上抬。还剩两米到终点,徐冬林减速,向后扯动牵引绳,刘翠青立刻向前冲压线,独自越过终点。下一瞬间,徐冬林冲上来,两个人抱在一起欢呼。

夺冠后,刘翠青和徐冬林喜悦相拥。图源东方IC

0.004秒的微弱优势,他们夺冠了。刘翠青身披国旗,徐冬林用力将她举起,这是成绩超出能力之外时,徐冬林才会做的动作。第二天,残奥会闭幕。

夺冠后,徐冬林将刘翠青举过头顶。图源东方IC

天赋

2013年12月,刘翠青和徐冬林在东莞的训练场地第一次见面。徐冬林觉得面前的女生很闷,沉默地坐着,跟她说十句话,最多也就换回一句:“嗯”。教练安排他们搭档,但刘翠青对陌生的徐冬林不信任。

徐冬林感觉得到。刘翠青从不主动开口交流,问她吃不吃东西,“随便”。训练的时候,动作有没有听懂,没有回应。学新的动作,刘翠青总是缩手缩脚,不敢去做。

她不是一直都这么自闭。1991年,刘翠青在广西南宁的农村出生,算上当时还住在一起的爷爷、叔叔,一家九口,住在自建的平房里。刘翠青喜欢跳舞,喜欢表演,天赋在那时就展现出来,玩耍时她确实跑得比同龄人都快。

10岁那年,刘翠青患上了眼疾,眼睛总是不舒服,又痒又痛,红红的。家人本以为去药店买点药水,滴一滴就会好。一个多星期后,她还是难受,被妈妈带到南宁的一家大医院,但医生说,最佳治疗时机已经过了。

没得治了,去别的地方也没用,医生补充。对村里人来说,南宁的大医院就算最好的医院,家里的条件不好,她们没有想过再去外省试试。

刘翠青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模糊,直到完全变成黑暗。她不再有安全感,总是沉默,一句话也不想说。她被送进盲人学校,渐渐接受了这样的命运,计划着走一条最常见的路,以后开一家盲人按摩店,分担妈妈的辛苦。

2010年的一天,刘翠青正坐在教室里上课,体育老师突然推门进来,对着大家喊:“广西残联来选运动员,全部女生都下去!”学生在操场排队站好,教练让大家打门球,立定跳。

刘翠青听从指令,挥棒,蹲下,起跳,很快她就被选中了。教练觉得刘翠青身高合适,肌肉有力量,适合田径。完全是因为天赋,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,女生平日里能做的运动也就是跳跳绳,跑步都极少。

刘翠青没有犹豫,叫她去她就去,也不明白练田径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。常年待在封闭式学校里,不能出去,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就是“好奇、向往、好玩”。这些掩盖了那一丝不安。

参赛中的刘翠青。图源东方IC

当时广西省队几乎没有盲人运动员,经验也不足,刘翠青刚去的时候连领跑员都没有,几个星期后才从体校找了位年轻的女生来带她。

肢体触摸,语言描述,她只能通过这些来想象动作。在一片黑暗里,别人都说前面没有障碍物,刘翠青就是无法安心,跑起来歪歪扭扭,身体后仰,随时保持防御状态。但是她足够刻苦,摔倒擦破,爬起来继续,教练布置的任务最终都会完成。

很快,刘翠青进入国家残疾人田径队,她听从指挥,一天天努力练下去,成绩不错,但始终难以突破到世界一流水平。接触田径后的3年多时间里,她换了4次领跑员,每一位都是为了某场运动会被临时找来,几个月后比赛结束,刚刚建立起一些信任,两人又要分别。

后来,徐冬林成为刘翠青的第五任领跑员。或许又是几个月,或者一年,没有人说过他们要固定下来,要合作多久,但他们就这么携手到了今天。

安心

徐冬林也做过“临时”领跑员。他16岁开始练田径,曾是江西省队的运动员,和所有队友一样,梦想着可以成为全国冠军,出征奥运。2010年,他意外负伤,成绩再难有突破。满心遗憾,但最终还是在第二年退役,准备去地方当教练。

刚离开一个月,残联的教练给徐冬林打电话,想让他回去带一位视障的运动员。当时领跑员特别难招,没几个人愿意来,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。徐冬林在犹豫,对方说,只带四五个月就行,比完赛就结束,他同意了。

又回到省队在的大院,队友们感到诧异,问他:“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归队,天天带着个小女生在跑?”20岁出头,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,徐冬林觉得别扭极了。训练时要牵手,挽手,这些肢体动作也让他尴尬。

但既然答应了,徐冬林还是每天带着这位女运动员努力练习。对方不是全盲,有一些光感。训练时徐冬林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沟通,做出动作,她能稍微看到一点。她也已经换过几任领跑员,在那两次合作中,作为新手的徐冬林更多时候是一个被指导的角色。

几个月后的全运会,他们拿了三项金牌。徐冬林以为自己的任务结束了,但很快,他又接到这位姑娘的电话:我们入选伦敦残奥会了,能不能再带我几个月?

这次没有犹豫,徐冬林走进国家残疾人田径队,成为领跑员,“去奥运,也是完成自己的梦想”。他也已经感觉到这份职业的价值,以前她们拿不了冠军,但有了自己,就是可以。

也是在2012年伦敦残奥会后,国际残奥委作出新的规定,确定了领跑员可以和运动员一起上台领奖,他们互相为对方戴上奖牌,拿到写着自己名字的证书,在国际赛事上一起注视着国旗升起。徐冬林觉得,自己赶上了最好的时候。

但和刘翠青搭档,又是一份全新的挑战,她的眼前是彻底的黑暗,内心也很封闭。徐冬林曾戴上眼罩,试图更了解刘翠青所处的世界,他一个人在房间待着,吃饭的时候让室友牵着自己出去。

赛场上的刘翠青和徐冬林。图源东方IC

原本徐冬林打算戴一天,但只过了一个上午,他就坚持不住了。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困难,喝水、上厕所,都没有办法独立完成。磕磕碰碰,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,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,不由自主去想很多东西,恐惧被放大。

那时他意识到,对刘翠青来说,确实需要一个非常信任的人在身边,“她才会大胆往前跑”。

训练之外,他尽可能地花时间和刘翠青待在一起,吃饭、散步,听歌。他开始注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。刘翠青系不紧鞋带,他蹲下来重新帮她系;递水的时候不能只伸过去,要拿着她的手去触碰,再接住;吃饭的时候不要直接问她想吃什么,而是把所有的菜名报给她,让她心里有数,可以做选择。

刘翠青很快感觉到,这位新任领跑员和之前的不一样。别人都是把她牵到座位上,告诉她不要动,但徐冬林会跟她描述环境,后面有什么,左边是什么;前面有认识的人,徐冬林会告诉她那是谁,等下可能会打招呼,让她有个心理准备。

队友们也打趣,哇,你的领跑员还帮你系鞋带。刘翠青有时会笑笑,心想这个领跑员话真是特别多。但有徐冬林在的时候,她总是觉得好像真的多了双眼睛,很安心。她性格内向,话不多,经常会被很多人忽略,但徐冬林始终让她觉得被尊重。

“眼睛、信任,战士的枪”

到了要学新动作的时候,刘翠青没有办法模仿,徐冬林把动作细细拆分,用语言和肢体接触为她构造画面。

他让刘翠青摸着他的腿,抬到多高,怎么折叠,等到她脑子里稍微有了概念,他再抓着刘翠青的腿,告诉她该是怎样,帮她摆出正确的姿势。刘翠青一点点做分解动作,再结合起来,每天成百上千遍,直到形成肌肉记忆。

刘翠青习惯了自己以前的动作,徐冬林教给她的,她觉得好别扭,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动作变慢了。但刘翠青也没有拒绝,想去相信他,试试看有没有效果。徐冬林的跑步速度更快,他配合着刘翠青,一旦她动作变了,或者要摔倒,徐冬林就放慢脚步,用牵引绳的力量把她拉起。

几个月之后的一场全国性比赛中,刘翠青拿了个第一名,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能跑那么快。两个人都觉得那是个信任感激增的标志时刻,一切最终还是要靠成绩来证明。

牵引绳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,一人抓住一边,每天做上千次的同步摆臂、高抬腿,直到两人可以达到纯然的默契,一抬手就摆到相同的位置,抬起腿就是同样的高度。

刘翠青和徐冬林在2020东京残奥会田径女子200米T11级半决赛上。图源东方IC

那是个中间距离十公分,两边各有一个环,总长度不超过30公分的橡胶绳,徐冬林把它形容为“眼睛、信任,战士的枪”。

距离远近,速度差距,都可以通过绳子的松紧来感受。刚开始徐冬林还需要在奔跑的过程中发出简短的指令,“直”,“上”,后来就全凭牵引绳传达信息,呼吸不再被言语影响,他们的节奏变得更顺畅。

搭档的时间久了,有时候比赛前刚带上手环,徐冬林就能感觉到这一场的节奏和状态,那种感觉很微妙。

他回忆起罕见的一次对刘翠青发火,今年7月,两人的伤病都很严重,训练的时候还没有跑到终点,刘翠青坚持不住,把绳子撒开了。徐冬林觉得难以容忍,在他的眼里,怎样都行,哪怕走到终点,但是不能直接“交枪弃权”。

很快,他们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好的几年时光,在每一次的大赛上成为焦点。2014年的仁川亚残运会上,他们拿下100m、200m、400m、4×100m、跳远五项金牌,刘翠青开始被称为“中国女飞人”,2016年的里约残奥会,他们取得两金一银一铜。

里约残奥会400米预赛,徐冬林在加速时拉伤了大腿,跑完以后路都走不了,在床上躺了一天半,强撑着爬起来去参加决赛。

枪声响起,两个人的速度和方向与平时无异。刘翠青跃出终点,以绝对的优势获得金牌,但徐冬林没有和往日一样跟上来抱住她,而是重重摔倒在终点,久久无法起身。

“再有5米就真的完成不了了”,但赛前刘翠青问他时,他还笑着说自己没问题,你放心跑。

刘翠青能感觉到他跟平时不一样,走路歪歪扭扭,一瘸一拐,但她看不到,没法确定到底有多严重。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像亲人一样,刘翠青不善于表达,也很少对他说感谢,只觉得这个金牌来得太不容易了。

但今年东京残奥会400米夺冠后,她郑重地跟徐冬林说:“谢谢你,有伤病还把我带到最高领奖台”。

东京归来后,他们在酒店隔离,每天早上依然要视频连线,做上两个小时运动来保持体力,很快,他们又要携手出战全国残运会。未来的规划都取决于身体的情况,还能搭档多久?没有人知道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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